火车线上的离别路
作者 喻添旧
发表于 2025年2月

火车旅行,恐怕是对摄影师最友好的旅行方式。如果坐飞机,目的地一会儿就到了,要是坐汽车,作品上还要打上“封闭道路安全拍摄”的字样,免得被平台下架。坐火车就好多了,通常旅行时长适中,遇到的人和风景也有无限可能。

摄影家王福春有本作品集《火车上的中国人》,王老师拍了40年绿皮火车,这定格了20世纪90年代中国人的火车记忆。马克·吕布也喜欢坐火车,他有一幅作品被反复提及:《火车上,头枕在胳膊上的女人》,那是他1957年第一次到中国时拍的。据他说:“就是从它起,我开始了对中国优美而又坚强的文化的长久热爱。”

保罗·索鲁 1986年来到中国,特意进行了一场几乎全在火车上的旅行,回美国后写了本书《在中国大地上:搭火车旅行记》,他在书里写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从一个城市匆匆赶往另一个城市,明明是旅游观光,却搞得像急行军一样。”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时候中国根本没有“旅游列车”呀!欧美一早便有旅游火车和火车旅游的概念,而在中国,即使到现在,火车大多仍旧只作为交通工具存在,这导致保罗·索鲁只能将交通火车作为旅游列车,在中国“拧巴”地旅行一遭。

欧洲的交通火车和旅游列车我坐过一些,例如不久前才刊载过的瑞士旅行故事,很多都是在火车上发生的。我也坐火车从西班牙去往葡萄牙,凭借充满仪式感的停停走走,为旅途增加了无可替代的乐趣,而那些钟情于沿途风景的旅人,也如伊比利亚的堂吉诃德一般,成为快餐旅行时代“执迷不悟”的孤胆骑士。那趟欧铁跨国列车的卧铺一等席车厢是单人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尽管床铺尺寸相对狭促,却也睡得下一个欧洲胖子,此外还包括一个可以淋浴的洗手间和一条在幽暗灯光下透露着神秘色彩的走廊。火车彻夜飞奔,刺穿了清晨窗外涌起的大雾。远处的伊比利亚平原上什么都看不见,好像曼努埃尔的电影镜头所收录的,月光之下的荒芜。

前阵子去波兰,依然选择火车跨城旅行,在波兰,我学会了一种描述方法,就是可以不用“小瑞士”来形容风景如画之地。“小瑞士”有许多,波兰只有一个。

本文刊登于《摄影之友》2025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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