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画与重儒兴教
作者 黄剑华
发表于 2025年4月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崇尚教育的优良传统,西周已经有了较为完备的教育制度,礼教盛行、化民成俗便是那个时代的典型特征。

进入春秋战国时期,随着农业经济的繁荣和手工业与商业的兴旺发展,文化与思想空前活跃,教育也呈现出百家争鸣的勃兴局面。应运而生的诸子百家,不仅著书立说,将各自的学问思想发挥到了极致,而且培养了大量的经世人才与博学鸿儒,教育的辉煌成了最为亮丽的时代风景。如孔子创办私学收徒讲学,有弟子三千,其中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孟子的弟子也有很多,周游列国宣扬儒学时“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荀子也是一位活跃的儒学大师,曾在齐国稷下学宫讲学甚久,晚年长期居楚,著书授徒。春秋战国时期教育的勃兴,不仅在历史上谱写了浓墨重彩的篇章,而且开启了一代新风,对后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汉代是我国古代教育繁荣发展的第二个黄金时期,统治者积极倡导和推行教化,不仅建立了完备的官学教育体制,而且全国各地的私学也很发达。汉代统治者还将通过教育培养人才和选拔官员相结合,尤其重视将那些声名远播的博学鸿儒征辟或召拜为朝廷重臣,或将儒生中的佼佼者提拔为要职。这些做法,有力地促使和激励了汉代教育的空前发展,也使汉代教师地位继春秋战国以来再次受到空前绝后的尊崇。

其实,汉高帝刘邦刚起兵之时,是看重英雄豪杰却并不重视儒者的。刘邦的草莽习气很重,常用折辱的态度来对待儒生,史籍记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这种做法与他出身贫寒,自幼没有机会读书,因而在心理上有意为之,可能不无关系。但后来有三个人使他彻底改变了这种态度。第一个是郦食其,为陈留高阳的一位博学狂生,刘邦在当地招纳贤士豪俊,郦生自我推荐,进见刘邦时,“沛公方倨床使两女子洗足”,郦生说他如果要做大事打天下,“不宜倨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摄衣,延郦生上坐,谢之”。后常为刘邦出谋划策,被尊为广野君。第二个是楚人陆贾,也是一位佐助刘邦打天下的儒生,在汉初曾受命去说服南越王尉佗归顺汉朝,陆贾因功拜为太中大夫。汉王朝建立后,陆贾经常对刘邦讲述《诗》《书》,刘邦很不耐烦,骂道:“我在马背上夺得江山,哪用得着什么《诗》《书》?”陆贾说:“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又说秦王朝正是由于迷信暴力才垮了台,如果秦王朝懂得效法先圣推行仁义,陛下怎么能夺得天下。刘邦觉得有道理,便叫他总结秦朝亡国的教训和古代成败兴衰的经验,陆贾于是写成了《新语》一书,刘邦读后大为赞赏。第三个是叔孙通,原是秦朝的待诏博士,率儒生弟子百余人跟随刘邦,汉王朝建立后,叔孙通和儒生弟子们制定了汉王朝的礼仪制度,使刘邦“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于是给叔孙通升官赐金,给他的弟子们也都委任了官职。叔孙通的贡献并不仅仅是为汉王朝制定了礼仪制度,更重要的则是确立了儒生在汉王朝的重要作用与地位,司马迁因之而称他为“汉家儒宗”。刘邦虽然“不修文学,而性明达,好谋,能听”,对儒生态度的彻底转变,还表现在他对儒家鼻祖孔子的尊崇上,《汉书》记载刘邦当皇帝后十二年的秋冬之际,“行自淮南还,过鲁,以大牢祠孔子”。这是历代皇帝祭祀孔子的开端,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正是由于最高统治者的推崇和提倡,汉王朝的文化教育得到了迅速恢复和发展,学术活动亦日趋活跃,民间讲学也逐渐兴旺起来。

汉初在官制上还仿照秦朝,专门设置了博士,掌管教学活动。关于博士,战国时已有之,但当时并非官职,仅为一般博学者的通称。到了战国末期,博士才逐渐成为官职,主要负责议论政事及礼仪。秦朝时,有博士七十人,设仆射为博士之长。汉朝的博士,据《汉书·百官公卿表》称:“博士,秦官,掌通古今,秩比六百石,员多至数十人。”汉朝博士的职责,据《后汉书·百官志》称,主要是“掌教弟子,国有疑事,掌承问对”。汉初这一制度的确立,以后历代都有较好的延续。汉朝博士,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必须是精通一门学问的饱学之士才能担任,具有这种资格的大都为儒者。比如汉文帝时的年轻学者贾谊就因“颇通诸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还有专治一经的博学儒士,汉文帝也召为博士,赵岐《孟子题辞》谓汉文帝于《论语》《孝经》《孟子》《尔雅》便皆置博士。据说文帝的博士有七十余人,数目和始皇差不多。文景时期的博士并不限于儒生,但儒家学说则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本文刊登于《月读》2025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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